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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味儿黑瓶段

         杭州的七月空气好像闷在发动机里。瞎子把车靠在路边窄得刻薄的树荫底下,把胳膊架在车窗上皱着眉喘气,衔着新拆出来的烟转打火机,半天也没点,怕一点烟这一车混着汽油味的热气轰一声给炸了似的。看看表,犹豫够了,瞎子让人驳了面子样狠狠把咬上了一圈儿牙印的烟吐一边,正准备开车,副驾车窗就叫人敲了,一学生模样的小姑娘撑个阳伞,脸热得通红。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“是您接的单吗,到西冷印社那边的?”
瞎子点头,顶着毒辣辣的日头扯出个热情好客的笑来,“可不吗,上车走着。”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姑娘上车走了没五分钟,感觉裙子能拧下开水了,苦着张小脸问,“大哥,你车也挺好的,没有空调吗?”
瞎子指指自个儿滴水的墨镜腿儿,没办法地笑,“今儿空调坏了,一会儿车钱少收你的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俩人热得喘口气都嫌烫,也没再多话,就大开的车窗里嗖嗖灌风,没多会儿也到了地方。姑娘付了车钱,瞎子又叼了根烟,笑嘻嘻地多找了人五块钱,打把调头就把车扎后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哑巴听见车动静穿条内裤就从里屋出来了,许是刚冲了澡,整个人潮乎乎冒着点儿凉气儿,自己也不知道出来干嘛,倒靠张冷漠脸没显出懵逼来,就看见瞎子馋狠了似的,一进屋就争分夺秒点了烟,刚痛快吸了一大口,正抬头瞧见他,莫名其妙地一打量,“诶,哑巴你杵那儿干嘛呢?”说着话刚吸进去那口烟还团团冒出来,好似瞎子那闪着汗水亮晶晶的鼻梁是什么高耸入云的险峰。

         跟门口晾肉的青年抿着嘴不做声也不挪地方,黑漆漆的眼睛发呆似的盯着。瞎子见他不应,自顾自在玄关换好鞋提提踏踏挪到茶几边上,一抬手就把汗湿的紧紧粘身上的黑背心掀了甩在肩上,举着个冷水玻璃壶咕嘟咕嘟饮马样灌水,浑身都亮锃锃的,仰头突出的项子上两条肉筋一鼓一鼓的,喉结使劲儿上下滑动,一线水流顺着它倐的流进锁骨窝里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 哑巴在凉津津的里屋待久了,觉得瞎子身上蒸出来的腾腾热气烧的他脸都烫了。

        灌够了水瞎子拿手背抹了把嘴,才扒拉着要滴水的头发往哑巴跟前来,往常一样笑,上手就要捏他脸,碰上也热乎乎的的,“怎么啦,要我上交工资呀哑巴?大热天你还洗热水澡,这小脸儿蒸的快熟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哑巴不大利索地抬手挡在俩人之间,又像要抹脸又像要推开这个一身暑气汗味儿的神经病,最后一脸冷漠地皱着眉后退两步,绕过人进了客厅,把瞎子刚喝空的玻璃壶泡进水槽里,扭头就从冰箱里拿出一碗绿豆百合汤,暼了瞎子一眼,随手放在茶几上,晾着一身冒凉气的白肉目不斜视又回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 瞎子一直到冲完澡清清爽爽出来才回过味儿来,这热水器其实没开啊。
         啧,怎么有点儿想笑呢。瞎子也套个裤衩就出来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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